果郡王一死,葉瀾依可就坐不住了,她無依無靠、無牽無掛,更沒有甄嬛那樣穩重的性子,做事全憑喜好。
向太醫衛臨要了大量的朱砂和迷情香,雙管齊下,掏空皇上的身體,送皇上歸西,替果郡王報仇。
衛臨不敢自作主張,向甄嬛稟報葉瀾依的所求。
甄嬛知道了葉瀾依的動機,仍然默許了她的行為,說明甄嬛也有此想,葉瀾依還真是自己的神隊友。
皇上這麼些年一直服食丹藥,以求長生不老。本來丹藥里面就含有過量的朱砂、水銀等有毒成分。
再加上葉瀾依的里外消耗,皇上的身體必是日漸衰弱,看起來強壯也只是藥物的催化作用所產生的效果。
日子一久,大臣們也發現了皇上身體欠佳,便奏請皇上要早立太子,以固國本。
皇上怎愿承認自己日漸老去的事實,聽到大臣們這樣的言論便心緒不佳,于是找來甄嬛撫琴,排遣愁緒。
看不見還想,一見面又煩,恐怕這是多數婚姻的真實狀況,皇上也沒能例外。
看到甄嬛姣好的面容,皇上又想起了果郡王的惡劣行徑。甄嬛這朵花怎能為旁人綻放,果郡王即使死了,也不能讓他的靈魂安寧。
于是皇上派人將果郡王曾居住過的凝暉堂里的合歡,盡數砍盡,說是深秋合歡落盡,惹人煩厭。
葉瀾依特意趕來,告訴甄嬛這個好消息,以自己「夜不能寐,需合歡花入藥」為由,向皇上索要了這些合歡,已經移栽到了自己宮里。
甄嬛感激葉瀾依的行為,葉瀾依卻提醒甄嬛:「那就別輕易放過他!」
甄嬛受了葉瀾依的感染,在除掉皇上的行動上,還讓四阿哥出了一份力。
皇上封了四阿哥為親王,四阿哥高興,來給甄嬛請安。
甄嬛同樣真心地替四阿哥高興,四阿哥可不敢得意忘形,趁機說出了自己的顧慮,也是試探甄嬛:「可是六弟還沒有被封親王……」
甄嬛為了打消四阿哥的顧慮,鼓勵他,說道:「額娘希望,他的親王之位會由你來封!」
既然甄嬛是想扶持四阿哥,那麼四阿哥就會在皇上身上盡心盡力。
這不,甄嬛讓四阿哥操辦皇上的壽宴,那四阿哥肯定會想方設法討皇上的開心,借機得到皇上的認可和栽培。
皇上這樣的身體狀況是最怕大喜大悲的情緒波動的,甄嬛還偏偏鼓勵四阿哥給皇上大辦壽宴,為摧毀皇上加一劑猛藥。
葉瀾依管衛臨要朱砂的次數越來越頻繁,衛臨又來向甄嬛稟報:「皇上表面上看來精神尚可,實際底子里已經越來越虛透。」
甄嬛詢問衛臨,太醫院其他太醫診出來沒有,衛臨說這是慢毒,診不出來。
甄嬛想眼見為實,證明一下衛臨所言非虛,親自看看皇上的精神狀況。
走到皇上的屋門口,里面傳來皇上同其他妃嬪廝混的吵鬧聲。
甄嬛這下可放心了,皇上有這樣的情致,想身體安好也難了。于是便出來了,囑咐衛臨,提醒葉瀾依小心行事。
就這樣,在葉瀾依主動作案、甄嬛從旁協助的情況下,皇上沒多久便躺在了床上。再也不是昔日那個殺伐決斷、神氣無比的皇上了。
即使在這種境況下,皇上還是最在乎自己的面子問題,什麼江山社稷也得靠后了。
皇上吩咐蘇培盛找來血滴子,暗中調查六阿哥的身世。
說來也巧,這一幕剛好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葉瀾依撞個正著。
葉瀾依頓感事態嚴重,疾言厲色地囑咐甄嬛要加緊行事了,甄嬛卻說夏刈是留不得了。
而葉瀾依更在乎的是皇上的去留,狠辣地說:「光留不得夏刈有什麼用啊?!」
葉瀾依可是個行動派,說做便做,偷換了皇上的丹藥,哄騙皇上吃了下去。
就在這個當口,甄嬛進來了。
葉瀾依看甄嬛的眼神是篤定的、決絕的、陰鷙的,意思是我已經為你鋪好了路,接下來就看你的了。
而甄嬛的眼神卻有些看不透,沒有決絕,沒有狠辣,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,反而很平靜。
葉瀾依出去了,甄嬛坐在了皇上的床邊。
皇上向甄嬛詢問夏刈在哪,甄嬛說夏刈已被自己除去了。
然后皇上又和甄嬛說了一些不足輕重的話,妃嬪在哭,還夸甄嬛坦誠。
終于皇上還是問出了自己最在乎的:「弘曕,到底是不是朕的兒子?」
甄嬛一語雙關地答道:「當然,天下萬民都是皇上您的子民!」
服食了毒藥的皇上,只要甄嬛一刺激,說幾句狠話,皇上必死無疑。
在害死皇上這件事上,跟葉瀾依比起來,甄嬛一直是被動的。
甄嬛畢竟是愛過皇上的,那種少女心思的愛,既純真,又刻骨,即使皇上犯錯在先,美好的記憶還是在的。
所謂近鄉情更怯,眼看著皇上死到臨頭了,甄嬛卻生起了惻隱之心。
沒有直接告訴弘曕的身世,想必心里也有一點不忍的。
皇上感慨這天下就快是甄嬛的了,甄嬛卻說她要這天下做什麼,自己想要的始終沒有得到。
皇上被甄嬛的情緒感染了,也知道甄嬛所要的是什麼,說道:「朕這一生,要求的或許曾經得到,然而正如流沙逝于掌心,終于也都沒有了……」
一旁的甄嬛只是默默地聽著。
皇上眼眶泛淚,繼續說著:「嬛嬛,你已經很久沒有叫過朕四郎了,你再叫一次,好嗎?」
甄嬛不愿接皇上的話,借口說皇上累了,先歇會兒吧……準備離開。
皇上不依不饒:「再叫一次,就像你剛入宮的時候一樣!」
這一句可真是觸到了甄嬛的痛處,眼神迅即變得凌厲了起來,說剛入宮的甄嬛已經死了,是皇上親手殺了她,現在的是鈕祜祿甄嬛!!!
皇上本以為自己快死了,甄嬛會原諒他。可他不知,甄嬛同他在一起的時光有著刻骨銘心的愛,同時也兼具著刻骨銘心的恨。
皇上還好意思提剛入宮的時候,這一下,甄嬛是不能收斂自己的情緒了。
甄嬛想對皇上留有情面,想要皇上平靜地離去。
可皇上偏要往甄嬛的傷口處撒鹽,那甄嬛也得戳皇上的痛處。既然皇上已經懷疑弘曕的身世,自己即便再承認也是觸及不到皇上的七寸的。
于是說出了眉莊孩子的真相,給皇上個「意外收獲」。
皇上一聽,氣沖五臟,眼睛瞪得大如銅鈴。
甄嬛繼續拱火,說回宮后和皇上的每一次接觸,都令自己無比惡心。
幾番刺激下,皇上終于翹辮子了,落得個死不瞑目的結局……
可這個時候,甄嬛竟然深情無比地叫了聲:「四郎……」
走出去的時候,說到皇上駕崩,那兩行清淚也是真的。
甄嬛和葉瀾依不同,葉瀾依對皇上從始至終都是厭煩、痛恨的,所以下起手來毫不心軟。
而甄嬛對皇上的感情就復雜得多了,最初的郎情妾意,不管是不是替身,那份感情都是真的。
甄嬛過生日時,皇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喜悅;甄嬛流產時,皇上眼角那一抹心痛自責的眼淚;同甄嬛談論詩詞歌賦時,皇上那滿心滿眼的鐘情,都是真的。
在彌留之際,皇上祈求甄嬛再叫一次「四郎」,足以說明皇上也是動了真情的,只是那時的他不愿意承認。
最后站在權力巔峰的甄嬛,卸去堅硬的外殼,躺在枕畔,回憶起同皇上愛恨交織的一生,是否會想:「人生若只如初見」該有多好……